第三百五十六章 保存、掘藏与铭记-《牧者密续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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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哪怕月之子本身对即死类法术有着超强抗性,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也没有任何意义。

    如今,随着均衡之幕的规则变动,格吕内瓦尔德已经突破到了第六能级。

    曾经需要咏唱许久的法术,如今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发动。

    这世上除却几位天司碎片的所有者之外,其他任何人都已经撑不住他这么随手一指了。

    从这个角度来说,格吕内瓦尔德确实已经成为了世界之王。

    只是……

    老骷髅招了招手,自己的命匣便飞了过来。

    那是用祖母绿所打造而成的小匣子。它上面有三个锁孔,正对应了老骷髅身上挂着的三把钥匙。

    他用自己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、枯干的骸骨指尖轻轻触碰着命匣,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……亦或是陷入了回忆。

    如今,黄昏道途已然结束。

    取而代之的是冬之道途。

    冬的准则是沉默与死寂,也包含着铭记与终末。它与黄昏的概念颇为相似,只是稍微降低了位格,变得更加直观而浅薄。

    第九源河曾是天司最多的道途,而如今已经只剩下了冬天司与岩天司。

    岩天司的使命,是这世界的最终兵器。或者说,是自我毁灭开关。

    假如一切的努力都失败了,那么作为“反文明”岩天司将负责将这个世界“恢复到出厂设置”。他将杀死一切秩序、一切真理、一切文明、一切差异,将这个世界彻底还原成一片没有智慧、没有生命的荒野。

    ——就像是曾经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地球一样。

    ——就像是茫茫宇宙中无数多的普通星球一样。

    至少,绝不能让虚无吞噬、同化掉这个世界——假如注定要迎来终末,那这个世界也选择宁死不屈。

    同归于尽,也胜过沦为傀儡!

    因此,在岩天司不能上位的情况下,唯一的柱神之选就是冬天司。

    然而……冬天司终究还是缺少了成为柱神的功绩。

    这意味着,她哪怕作为天司(柱神候补)而被推上了柱神之位,在没有任何其他天司与她抢夺的情况下,她也需要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作为过渡、才能慢慢掌握第九源河的力量。

    就像是昔日的兽之道途到爱之道途的漫长过渡一样。

    作为曾经的通灵塔主,格吕内瓦尔德早就知道,作为琥珀钦定的继承者、同时得到了灵珀天司的“铭记”与“掘藏术”的传承,冬之少女终将成为新的“柱”。

    所以他们才选择了冬天司,并让学生们将自己死灵法术的根基,逐渐全部更换到冬天司体系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已经提前做了准备。

    唯有格吕内瓦尔德是个例外——

    只有他,做不了准备。

    作为依赖于琥珀之力维持生命的“巫妖”,格吕内瓦尔德也将随着琥珀,一同迎来自己的终末。

    “命匣”的技术,来源于有鳞者所创造的星晶人;而星晶人能够得以永生,是因为艾世平从“琥珀”中借取了力量,创造出了能够将灵魂保存在宝石中的保存术。

    而如今,随着保存术的根基瓦解,他的力量也会逐渐瓦解。

    “保存术的时代……结束了。”

    格吕内瓦尔德无声的叹息着,从自己胸前拽下钥匙、一把把插入到了命匣之中:“我们已经给后人留下了太多的遗产……在遗产时代结束之后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就是,开拓与掘藏的时代了。”

    就是……没有我们这些老东西的时代了。

    三把钥匙全部插入其中,格吕内瓦尔德将匣子打开。

    祖母绿质地的匣子内部,端端正正摆着一颗小石榴。

    它既没有被制成标本,也没有被保存在水晶里,却仍旧鲜活。

    就像是刚刚被摘下一样,有着沁人心脾的香气。

    可在匣子打开之后,它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、发黄。

    格吕内瓦尔德用它那化为白骨的手,捧着这颗石榴。

    这是他儿子送给他的礼物……也是他的遗物。

    他甚至不敢触碰它,因为只需要轻轻一碰、就会将其泯灭。

    格吕内瓦尔德只能这样一动不动,安安静静看着它。

    看着它从鲜艳变得干枯,从干枯到凋零,最终化为粉末。

    此时外面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。

    他就这样站在这里……一动不动的站了一整天。

    随后,格吕内瓦尔德慢慢的走到了窗边。

    他没有传送,也没有漂浮。而是笨拙的,像是个骷髅兵一样,慢慢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在他的意念之下,窗户自己打开。而他抬起手来,任由风将石榴的粉末吹向无光的夜空。

    “如果有太阳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格吕内瓦尔德注视着没有任何光亮的天空,突然开口。

    独自一人,自言自语。

    此时的通灵塔,早就已经被他清空。除却他之外,这座塔内没有任何活物——如果他能算是活物的话。

    而就在这时,通灵塔的能量核心……也就是渊天司与灵珀天司的巨大脊椎,开始亮起了黎明般的辉光。

    他早就已经刻在通灵塔上墙壁的衔尾之环仪式阵,也于此时轰鸣着启动。

    “不知能否满足条件……”

    格吕内瓦尔德低声呢喃着:“静止之道啊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一直活在过去的我,是否能成为这最为伟大的祭品呢。”

    濒临死亡的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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