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归去 (五 中)-《烽烟尽处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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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。”不知道是马奶酒喝多了。还是急于在彭学文面前有所表现。齐志强一边挣扎。一边扯开嗓子嚷嚷。“咱们弟兄。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鬼子和汉奸周旋。辛辛苦苦一年下來。顶多也就升半级。记一次大功。而某些人混在部队里。打一仗输一仗。从北平一路输到武汉。军衔和官职却升得象飞机般。一眨眼间就到了云彩顶上了。”

    “齐志强。你给我闭嘴。”又想刺激刺激张松龄。又怕后者一怒之下拂袖而去。彭学文跳起來。指着得力手下的鼻子咆哮。“别以为你立过几次大功就了不起了。赶紧给我向张兄弟鞠躬。否则。回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

    一边骂。他一边朝齐志强使眼色。示意对方点到为止。后者立刻心领神会。低下头。有气无力地回应。“是。长官。我刚才喝酒上了头。嘴巴沒有把门的。请张长官……”

    一番应付差事的谎话还沒有说完。他的嘴巴却僵在了半空中。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彭学文的背后。再也无法合拢。

    彭学文背对着张松龄。不知道后者又使出了何等手段。赶紧变换了表情回头。却看见张松龄**了上身。拎着一袋子马奶酒。懒懒的走向了大伙刚刚搭好沒多久的帐篷。

    那古铜色的脊梁上。布满了长长短短的伤疤。被火光依照。宛若一张张裂开的嘴巴。骄傲、不屑、淡然、嘲弄。每一双嘴唇上。都带着不同的含义。堆叠在一起。就像十几名老兵同时发出一个声音。。“滚。”

    不需要任何解释。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;不需要任何回应。任何回应都不如满身的刀疤更为有力。彭学文和他的四名心腹瞪圆了眼睛。张大了嘴巴。目送张松龄的身影消失于帐篷门口。想说一句表示歉疚的话。却找不到任何恰当的言辞。直到帐篷内响起了鼾声。才揉了揉已经僵硬了面孔。站直身体。冲着帐篷口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军礼。

    当晚。众人分配守夜任务时。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张松龄。抛开中校军衔不论。后者光是凭着身上那数十道伤疤。就值得大伙为他站一回岗。那是男人的勋章。那是勇气和资历的证明。作为军中晚辈。他们理应对战功赫赫的前辈毕恭毕敬。

    第三天再上路。大伙就又有了共同话題。不再是聊军统成立这一年多里的卓越表现。而是谈论七七事变以來。老二十六路在北平、琉璃河、娘子关、台儿庄所创造的辉煌。特别是台儿庄血战。一直被国民政府的报纸当作重点中的重点宣传。彭学文和他的手下们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出一段精彩故事。倒是张松龄这个二十六路军军官。因为在山中养伤而错过了台儿庄大战。只能于旁边做一个听众。所以显得有些沒精打采。

    转眼就走到了另外一座小镇附近。路上渐渐有了行人的踪迹。骑着马的。赶着牛羊的。驾着勒勒车的。一个个紧绷着被生活和风雨泡皱了的脸。与彭学文、张松龄等人擦肩而过。大伙走得又累又饿。互相商量了一下。便决定从下一个岔道口进入镇子休息。还沒等拨转马头。却有三十几匹战马。风驰电掣般从对面跑了过來。

    “大伙小心。可能是马贼。”几乎在同一时间。彭学文和张松龄两个发出警告。随即带着其余四人让开道路。将手按在腰间严加戒备。

    三十几匹战马。上面驮得个个都是精壮汉子。每张面孔都十分丑陋狰狞。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。这些家伙同时也发现了彭学文和张松龄等人的存在。却沒有采取任何行动。只是冷冷地扫了几眼。便马不停蹄地向北方跑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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